无寻（四十一）-清景微微凉

从小巷里出来的时候，郁离的脚步都有些虚，满身的烟酒味，他微微蹙眉，靠在沿街的墙上。

“小离，什么事非得回去啊？”跟着他出来的男子声音很低，轻笑着说道，在酒精和毒品的刺激下，不安分的往郁离身上搭，郁离蹙着眉躲过，微垂了眉目，“老师还在家里等着，你们和云哥好好玩，郁离失陪了。”

“哥送你回去吧？”一旁的男子笑意更重，看了眼渐渐暗下去的天色，继续笑道。

“大家都喝了酒，路上被查到就不好了，我可以自己回去的。”郁离的眉心越蹙越紧，保持理智的拒绝道，顺手拦了一辆出租车。男子意兴阑珊的回到了小屋，和折云很快就换了地方，他们对郁离还没有那么信任，而这次提前放他走也是一种试探。

郁离当然知道这件事，所以没有任何想要报警的想法，一脚踏进了出租车，就靠到了车窗边走神，双手在眼前交叉，身子都在轻微的颤抖着，眼前的虚幻似乎还没有缓过来，恶心的他想吐。

下了车，看着屋里亮起的灯盏，再看时间，也不过才七点，郁离微微松了一口气，知道自己满身的烟味无法掩盖，也没有再做无用功，快步上了楼，轻飘飘的脚步再一次提醒着他极其不愿意想起的事实，在取出钥匙开门时，郁离终究是犹豫了。

屋里的灯火还亮着，只是，他配吗？

开门的手顿住，郁离站了两秒，贴着门沿跪了下去，脑海里还不大清醒过于强烈的刺激透支了他的体力，让自己在门边蜷缩了起来。

顾修白回来的时候，就看到郁离不在，想着小孩刚回来可能有什么事出去了，也没有生气，就开始准备晚饭，结果就听到一声钥匙入锁扣的声音，再没有别的音了。

等了一分钟，也没有见人开门，担心之下，拉开了门，抬眼就看到郁离跪坐在墙边，将自己蜷缩在一起，一身的烟酒味隔着几步远也闻的一清二楚。钥匙在门上插着，他开了门，也没有反应。

顾修白一时间不知道该生气还是该心疼，叹了一口气，伸手去拉蜷在一起的人“小离，外面冷，进来。”

郁离似乎终于反应了过来现在的处境，抬目看着顾修白，犹豫了两秒，让自己跪直，只是依旧一句话不说。

他现在的状况在顾修白看来，实在是有些糟糕，没有顾郁离微弱的挣扎，伸手将人拦腰抱了起来，更加浓郁的烟味混着皮草的味道在顾修白鼻尖炸响，他强忍着怒火，将人挪到了床上，烟味里混着一些说不明的味道，顾修白只当是酒味也没有细想，将再次昏睡过去的人在床上安置好，又倒了杯水喂了进去，才叹着气出了门，晚饭也没有心思做了，匆匆收拾了一下，靠在郁离的床边睡了过去。郁离醉成这样，他多少有些不放心。

郁离醒来的时候，是半夜，看着熟悉的天花板，一时间有些恍惚自己在那里，印象中，他跪到了门边，就已经有些意识不清醒了。

思绪慢慢回拢，郁离大概是明白了自己在床上，抿唇看向一边靠在床头上睡着的顾修白，心里愧疚一齐涌了出来，如果昨夜，顾修白二话没说，打他一顿，或者不理他，让他在外面跪一夜，郁离现在都没有这么强的愧疚感，身上的力气已经恢复了过来，郁离咬着唇，轻手轻脚的跪在了地上，他心里多少有些煎熬，在那样的情况下，碰了毒是无可奈何，只是，他对的起旁人，他对不起顾修白。

郁离的动作终究是扰醒了本就睡的不安稳的顾修白，看着一脸愧疚跪在原地的人，顾修白再次生出了一种无力感，往后靠了靠，没有让人起来，沉声道“清醒了？”

“嗯。”郁离的声音细若蚊蝇，但顾修白终究还是听到了，看着越发无措的人，再次叹了一口气。

“我让你下午干什么，你下午干什么去了？”

“您让郁离看书，郁离，出去玩了。”郁离声音很轻，眼神垂在笔直跪着的膝盖上，手指在身侧绞紧，他在紧张，他怕顾修白看出了些什么东西，吸毒和单纯的吸烟喝酒终究是有不同的。

顾修白点点头，认可了郁离的话，又问道“我说过不许吸烟的话了吗？”

“说过。”郁离头皮发麻的应道，这样的顾修白，挖起了他的一丝恐惧，他总觉得，今天恐怕不能善了了，于是微微叹了一口气。

“说吧，怎样才就记住了。”顾修白声音很轻，向后靠了靠，目光一直在郁离身上，郁离不是一个傻的，刚回来就惹怒他这样不明智的事，他一般不会去做，只是郁离做了，还做的很绝，认错认罚，就是不改，顾修白自己不吃烟，但是他不认为，郁离是这样没有分寸的人。

果不其然的看到人垂了目光，似乎是给不出答案，犹豫两秒，就看到郁离手起声落，毫不留情的往自己脸上落了两个巴掌，声音很低“是郁离管不住自己，随您处置，别不要我。”

顾修白的神色越发暗了下去，伸手扯住了郁离想要继续落巴掌的的动作，“打脸是想给别人说我虐待你？”

郁离嗫嚅了一下嘴唇，解释道“郁离没有，郁离”

顾修白笑了一声，放开了手，从一旁的柜子里抽了一把戒尺，丢进了郁离怀里，顺手打开了屋里的灯。

灯光照耀下，郁离白皙的脸上，两个鲜红的掌印极为明显，嘴角挂着一点点血迹，从这幅惨样就能看到，他刚刚下手有多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