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景微微凉

何曾吹落北风中

可追(七十三)

清归玉垂目看着点滴,淡声道“谢警官自便。”


  谢安舟走回了窗边,接通电话,话筒里是良久的沉默,谢安舟揉了揉眉心,冷声道“有什么事?”


  “安舟,回来看看吧。”对面的声音是一个中年男子,透着点无奈。


  谢安舟沉默了下来,看着院里的车来车往,他时常觉得自己卑劣,明明吃用都是靠这个人,却还是放不下那些心结。手指在窗台上略微收紧,“我知道了。我考虑一下。”说完就挂了电话,他们之间,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。


  清归玉抬头看他,目色微深,“您父亲?”


  “嗯。”谢安舟点了点头。


  清归玉不是多话之人,略沉默了几秒,冷了声音问,“你多久没回去了?”


  “七年。”谢安舟靠在墙上,仰面看着天花板,嘴边带着嘲意,大学以后,他就再也没有回过家。 


  “子欲养而亲不待,谢警官听过吗?”清归玉的声音不复温润,他想到了自己的父亲,视线盯着谢安舟,“就像谢警官问过我的,我不认也为,以警察的工资,您能有现在的生活水平。”


  谢安舟虽然长年穿警服,但清归玉所见过的他的私服,也都是价格不菲,最起码不是工薪阶层可以消费的起的。


  以前清归玉不会注意这些,后来被谢安舟拆穿以后,他刻意了解了一下这方面的知识。


  谢安舟低笑了一声,语气中尽是自嘲,“是啊,卑劣如我,心安理得的花着他的钱,却又恨着他。”


  清归玉没见过这样的谢安舟,颓废中带着自厌。谢安舟下意识地想要去摸烟,又想起了什么似的,收了手,按了按眉心“今天,让清老师见笑了,局里还有事,我先走了。”


  谢安舟快步走出了房间,甚至忘了今日来的目的。


  清归玉叹了口气,拔掉了手上的针,血口瞬间收住,护士刚好走了进来,看到清归玉拿着针琢磨,气不打一处来“哎哎哎,你这人怎么拔了,不会烧傻了吧?我好不容易才扎上的,你”


  看着手里的针,清归玉一顿,以他的警惕,护士怎么能给他扎上针,眼里的冷意重了几分,看着护士,“你怎么扎上的?”


  护士解释半天,没有解释清楚,清归玉回头就查了监控,看着上面的场景,清某人难得的尴尬在原地,低咳几声,在护士探究的目光里,道了声抱歉,转身离去,背影甚至颇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,脸上莫名的起了热度,烧的发红。


  “哎,你跑什么啊?你发烧很严重,现在感觉怎么样?”

  

  清归玉被迫顿住脚步,看着上手就要试体温的人,侧身避过,蹙眉道“我没事了。”


  护士嘟囔着收回手“你这人?行吧,没事了签个字就可以走了。”


  清归玉唰唰两笔画上名字,打了出租回书屋,清如在家里焦急的踱步,看到人回来了,才松了口气,红着眼眶跑了过来“哥,那警官说你发烧了,好吓人,发烧会死人吗?”


  “……”你不能盼点好的,清归玉凉凉看了一眼清如,“没事,谢警官来这里做了什么?”


  清如小心地瞥了一眼他哥的神色,试探着说道“他坐你的床了。”


  “……”清归玉指尖微顿,揉揉眉心,淡声道“没事,还有别的事吗?”


  清如不可思议地看了一眼他哥,他哥啥时候转性了,怔了一下,立马将胡乱的思绪扯了回来,连忙说道“没别的事了,他刚进来就问你,然后将你送去了医院。”


  清归玉点点头,坐桌前抽了本书看,不多时,从门口走进来一个中年男人,衣着很是讲究,头发隐有花白,步调沉稳。


  清归玉合了书,蹙眉看着来人,这人不像是来看书的,观气色也不像是修士。


  男子缓步走向清归玉的位置,语调低沉“传闻没做城市都有一位渡灵人,连接阳间与地府,不知是真是假。”


  清归玉指尖在桌上摩挲了一下,站起了身,看向一旁的清如,轻声吩咐“小如,沏茶。”


  “信者为真,不信自然就是假的,您寻渡灵人何事。”清归玉淡声问道,能在活着的时候知道渡灵人的,本就不多,眼前这人,不一般。


  清如沏了茶放在桌上,清归玉点向沙发“您坐。”而后,也在一边坐了。


  “我也是听朋友说的,听闻渡灵人和魂魄打交道,我就想来问问一些事。”


  清归玉没有说话,指尖点在桌上,静静等着男子的下文。


  “我儿子,小时候经常出事,我就寻了个道士,道士说我儿子缺魂,所以才容易被不干净的东西上了身,要想救他,就让他去干军人或者警察这种职业,才能多活两年。我就想问问,这缺魂的人,有办法救吗?”男子叹着气,满目沧桑。


  清归玉沉默了下来,他大概能猜到这人是谁了,想到今天才听到的电话,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回答。片刻后,才低声说道“无救。”


  男子叹了口气,似是认命了“他很犟,这些年了,他总说我封建迷信,他不信这些,我信,真该让他见见你,罢了,这都是命。”


  “……”清归玉再次沉默了下来,良久后才道“您等一下。”,说着起身从柜子里拿出一张符纸,起笔画了一道符,叠了起来,递给了男子。


  “让他不要离身,可保一时平安。”清归玉声音很淡。


  男子震惊的看着手中的符,手都有点颤“多少钱,我给您,谢谢您。”


  “不用。”他给人画符已经是违背了清家的规矩,收钱是不可能的“我送您只是因为一些个人原因,不必多言。”


  男子深深的给清归玉鞠躬,就差跪下磕头了,被清归玉避过,谢安舟的父亲,这礼他还是不想受。


  “您不要给您儿子提任何关于书屋的事。”男子离去之前,清归玉叮嘱道。


  “这是为什么?”男子很是不能理解“我还想着,让他来谢谢您呢。”


  “……”大可不必,谢谢?别把他店砸了就好,清归玉想起谢安舟,唇角下意识的勾起一抹笑,转瞬即逝,“来此皆是缘分,不必刻意告知其他人。”


  送走了男子,清归玉继续翻着手里的书,心思却飘到了谢安舟那里,他和他父亲,发生了什么。


  清如默默地从房间后面走了出来,语带无奈“哥,您怎么就给了他固魂咒?”

 

  “敢给家主说,你就回清家去。”清归玉瞥了他一眼,淡淡威胁道,他不说,他哥又不会知道。他倒不怕挨打,他怕的是,他哥生气关他紧闭,最近多事之秋,他不想被关了。


  清如忙不迭的摇头,废话,举报他哥有好处吗,没有!还会遭到他哥的报复。


  清归玉低了头,收了桌上的东西继续看书,他今日昏睡的太久,这会儿一丝困意也没,直直的守到了夜里十二点,他大致可以确定,阵法是以五行的方式排列,那么至少还有两个阵法。冶金厂为金,宁归和司时轩为木,这样也就能解释宁归非要木地板这件事了,也能说明,宁归一开始就知道这个计划,宁家绝对不干净。


  清归玉心里寻思着这些阵法定然有时间排列,现在就要等水里那两个捞出来,他才好确定,正想着,手机响了起来。


  清归玉不禁蹙了眉,挑眉扫了一眼,这个点了,谢安舟打电话想要做什么,低头接通,对面的声音极其糟杂,清归玉蹙了眉静静听着。


  对面传来几声压抑的哭声,没有人说话,只有歌舞的声音,以及杯子碎裂。


  “这人怎么喝成这样了?”一旁似有人说话,走了过来,看到电话还接通着,一道男声传来“你是这人的朋友吗?他喝醉了,看着挺严重的,你过来接一下他吧。”


  清归玉抿了抿唇,手指握在电话上,骨节攥的发白,声音极冷“你们在哪里?”


  “欢语酒吧,你快点过来,他情况不太好,一个人哭呢。”


  清归玉道了声谢,没敢挂断电话,拎起车钥匙就跑出了门。谢安舟是警察,警惕性向来强,是喝了多少酒才能无意识的拨通电话,又是喝了多少才能被人拿了电话讲都没有察觉。清归玉不敢想,一想就气的脑袋疼。


  本就是午夜,路上没多少车也没有多少人,清归玉简直是在飙车,长年情绪极淡的人面上依旧看不出怒火,只是每一个动作都带出了几分凌厉。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电话里所说的酒吧,清归玉人生第一次来这种地方,满眼的灯红酒绿,让他狠狠蹙起了眉心 。


  “呦,帅哥,你找谁,过来玩啊!”一个穿着暴露的女子举着酒杯就要往清归玉身上贴,被人小心的避开,一时间,面色更冷了些。


  好在,趴在桌上不醒人事的谢安舟在这灯红酒绿的地方还算好找,清归玉只是窜了两三个卡座就找到了人。


  谢安舟趴在桌子上,手边是喝空的酒瓶,清归玉快步走了过去,将人拉了起来,才发现黑色的衣袖上全是泪渍。清归玉眉头一直蹙着,到底没说什么,付过钱将人带出了酒吧,小心的放进了车后座。


  清归玉坐驾驶座上,听着后座传来的哭泣声,眉心紧锁,将人带去了书屋。


  下车的时候,谢安舟扯住清归玉的衣袖,声音呢喃“姐,你别不理我。”


  清归玉沉默了一下,任他扯着袖子,过了好久才将人弄上了楼,谢安舟依旧扯着袖子不撒手,清归玉试着拉出来一点却发现他扯的更死,还低声哭了起来。清归玉面无表情,用灵力扯了把椅子过来,在一旁坐了,任他扯着一个袖子,另一手在一旁翻看着一本书。


  次日一早,谢安舟迷茫的睁开了眼,发现自己手里捏着东西,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,抬眼望着天花板。


  清归玉发现拉着自己的力气松了,抬头望去,声音很冷“醒了?”


  谢安舟骤然回神,看着一旁脸色极冷的清归玉,再看他一丝不苟的衣服上被拉着变形的衣袖,愣了三秒,“清老师?”

-----------------------

好消息,下一章谢警官可以在正文里被收拾了。

彩蛋是文中加粗部分,如果清归玉画符被抓了,笑死,长老会又来搞事,让我欺负欺负清公子。

评论(39)

热度(410)

  1. 共5人收藏了此文字
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