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追（四十一）
树上，清归玉倏然抬头，巨大的树冠茂密至极，看不清什么东西。月光透过树冠缝隙，照在地面，隐约有红色的东西，在黑夜中陷于泥土里，看不分明。将霁月剑的剑光增亮，清归玉半蹲了下去，看着地面的红色痕迹，抬手碾过，是朱砂。
得出结论，清归玉神色骤冷，蹲在那里没敢动，沿着地面上的痕迹勾勒阵型。这个阵法极为庞大，之前他没发现，全是因为地上太暗，现在追踪而去，不免心惊，阵法的中心是埋藏林洋山的树。
这个阵法，有些熟悉。清归玉紧紧抿唇，神色凝重，记忆落到了许成祝烟尸体发现的工厂，除了一些略微的改动外，大体是一个阵法。
林洋山看着这样的清归玉，大气也不敢出，直到人站直了身体，眼神扫向中心的那棵树。
数木茂密，在剑光的增亮下，也只是看清了里边似有人类的衣物，再结合这阵法，清归玉知道，这个人应该没有撒谎。
他不准备去挖尸体，这是警方干的活，看了两眼后，就收回了目光，径自向树林外走去。
“大人，您不将我的尸体救出来吗？”林洋山一句话说的磕巴，总觉得这话有什么不对。
清归玉行动不变，淡声道“这是警方的活，你既然委托我寻找凶手，我会配合警方，将这个案子破掉。”
林洋山闭了嘴，安安静静地看着清归玉一步一步的往出走，那身纯白衬衣上已经全是树枝划过的印子，清归玉不说，他也能感觉到，这人的心情不怎么好。
树林里极其静谧，便连鸟兽的声音也不多，踩踏树枝的声音明显了起来，让林洋山不禁揪起了心。忽而，清归玉顿了脚步，手里的剑握紧，呈攻击状。眼神凌冽，紧紧盯着前方。
不出三秒，一阵劲风吹来，清归玉闪身躲过，数支利箭同时射出，目标都在清归玉心脏位置。好在，便是实力受了压制，身上重伤未愈，这点攻击对清归玉来说也不算什么。
霁月剑出鞘，剑光闪过，利箭据清归玉一分米左右的时候，全都停了下来，化为粉末落了下去。
仰天传来一声大笑“清归玉啊，还记得本座吗？别着急，本座陪你慢慢玩。”
空气的凝滞在这声大笑后恢复了过来，清归玉呼出一口气，立直了身体，什么话也没有多说，这个人的声音他记得，就是那日困他在古阵的人，以那人的实力，想杀自己轻而易举，而他的两次攻击，自己都活了下来，只能说明，这个人没想着杀他。
清归玉沉默地向树林外走着，他上次说，要慢慢折磨自己，也不知道，是怎么的一个折磨法。
后面的路就显得波澜无惊了一些，清归玉很快就回到了车里，看着已经不成样子的衬衣，默默地嫌弃了一下，就驱车回到了书屋。
此时已经凌晨两点半，将满屋的鬼魂送走，又换了身衣服，清归玉才将目光落在有些沉默地林洋山身上。
“你瞒了我什么，你去肃北是去做什么了？”清归玉的声音淡淡，透着不容反驳的威严，让林洋山抖了抖。
犹豫了一下，才说道“我这两年的生意不太好了，我去肃北前两天，一个一直合作的伙伴给我说，有一种古老的秘法能让我的生意起死回生，我就去了。大人，我说的是真的啊，我到了肃北，连朋友的面都没见到，就被抓了。”
“你朋友叫什么名字？”清归玉没有关注他最后的辩白，将心思放在了那个秘法之上。
“叫”林洋山说着，突然卡壳了，神色骤然变得慌乱起来“大人，我不记得了，奇怪了，我不记得一切和他有关的东西了。”
清归玉眯着眼，细长地指尖搭在桌面上轻轻敲着，他想到了许可思，当时的许可思也是遗忘了所有和他父母有关的事迹。但是，许可思的父母才是祭品，他只是一个仇恨的宣泄。
清归玉将目光凝在林洋山身上，单手结印，一道灵气落在了他的头发上。清归玉微闭眼，良久收了灵气，面无表情地站起身。
“大人，怎么了？”林洋山看着清归玉的表情，心里越发没底了起来，瑟缩地说道。
“明天去一趟肃北。”清归玉抿着唇看向窗外，做出了决定，而后回了房间。
背上的血迹已经再次崩开，冷汗微微出了一层，清归玉趴在床上，卸下在人前的戒备，眉心紧紧蹙着，手里的灵力凝结，半晌又消散在空气里，罢了，忍忍就过了。将血迹和汗水在淋浴下冲到发白。
裹了一件衣服趴回到床上，刚刚他探查了林洋山的记忆，发现有一大段被人提前删除了，甚至有修改记忆的痕迹。这件事，便是在地府，也是级别很高的人才能做到，凡世间，又有谁能做到这一点。
淮阳距离肃北并不算太远，但是高铁也要两个多小时才能到达。这天刚好是周末，清归玉订了票，只是随身携带着化为腰带的霁月剑，还有装着林洋山的轮回表，就上了高铁。
身为渡灵人，以及清家身份的加成，清归玉极少出门，盯着手里的纸质车票，11车02F号，艰难的在人堆里寻找着座位，不想与人接触的态度明明白白的摆在脸上，眉心一直蹙着，寻到座位后，就靠着车窗半眯了眼。背部和车座空了一段 距离，他虽然没有选择治疗，但也没什么自虐的爱好。
眼睛还没闭两分钟，身边响起一个带着惊讶的声音，有些耳熟，清归玉有些不悦地蹙了眉。抬头看去，鲜有波澜的脸上少见地带了错愕。
“呦，清老师！缘分呐！”带着惊讶的声音在耳边响起，清归玉抿了抿唇，疼痛和疲累让他有些不愿意睁眼，掩去眉心一点不耐，微微坐正了身体“谢警官。”
在清归玉凝视的目光下，谢安舟在他旁边坐了，扬了扬手里的车票“11车2D。”将随身携带的小包放在了桌上，谢安舟笑了起来，神色里带着探究“清老师这是去哪儿啊？”
清归玉在他坐下后，就将视线放在了窗外，听人问话，才微顿两秒，实话道“去肃北。”
谢安舟眼里闪过一丝意外“这不就巧了，我也要去肃北，我出差去，清老师去那边干什么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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彩蛋是，多年以后的谢安舟问清归玉疼不疼，咳，有点点小小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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